解毒增效、预防复发，中医防治肝癌优势独特

　　“我们病房区有一个明星墙，上面都是生存了五年以上的肝癌病人。其中有两个病人年龄相仿，病情相似，都是手术后发现肝内新的小结节，但却采用了不同的治疗方案。”近期，世界医疗网采编组来到了海军军医大学长海医院中医肿瘤科，采访了中医肿瘤科的科主任翟笑枫教授。采访过程中，他提到两个令他印象深刻的病人。他说，其中一个病人急着要把小结节处理掉，很早就做了介入、消融、粒子植入等等，几乎把能做的微创方式都做了；另一个病人选择中医药方案预防复发，定期到上海复查，没有动新的小结节。就这样过了约三年时间，前一个病人的病情仍一步步有所进展，而后一个病人的复查结果与三年前比较进展得并不明显。回顾这样的病例，不禁让人思考：面对肝癌，怎样的选择才是合理的，中医中药在肝癌治疗中能发挥怎样的作用，这些问题也正是长海医院中医肿瘤科长期以来努力研究的方向。

　　

　　全世界约一半肝癌病人在中国

　　肝癌是我国常见恶性肿瘤之一。据报道，2015年我国肝癌新增病例46.6万例，在所有肿瘤中排第四；死亡42.21万例，在所有肿瘤中排第三，给我们国家人民的生活健康带来了很大的影响。2018年，一篇发表在《柳叶刀肿瘤学》上的文章提到，东亚是肝癌的高发地区，而目前全世界约一半的肝癌病人在中国。

　　导致这一局面的原因与肝癌病因有关。肝炎病毒感染（常见的是乙型肝炎病毒和丙型肝炎病毒）、肥胖、酒精过量、不健康的饮食、致癌物的摄入等都是肝癌的病因。其中最主要的是乙型肝炎病毒感染。而我国是乙肝大国，因此我国的肝癌患者数量一直居高不下。

　　近年来我们国家在控制肝炎方面做了许多卓有成效的工作。七八十年代以后，绝大多数地区人人都能享受到接种乙肝疫苗的预防措施，母婴传播感染乙肝的病人大量减少，及时的医学干预阻断了乙肝在中国几代人中的传播势头。按照世标率来说，中国肝癌发生率正以每年1.8个百分点下降。1990年到2015年间，中国肝癌发病率下降超过了20个百分点，这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

　　此外，我们国家人民生活条件的改善也对降低肝癌发病率有促进作用。过去我们把肝癌称为“贫穷癌”，因为生活水平所致的不良饮食等特点可能导致致癌物摄入增多。例如饮用含有蓝藻的沟塘水，以及食用霉变（黄曲霉素）食物等。近年来随着我国经济条件的明显改善，加上改水、改霉、防肝炎等工作的有效开展，对我国肝癌的发病起到了很好的抑制作用。

　　但是因为我国人口老龄化加剧，从数量上我国肝癌患者还在增加，肝癌依然是对老百姓健康的重要威胁，也是对医学界的巨大挑战。

　　防治肝癌，我们要做的有很多

　　随着科学技术的不断发展，医学界对于肝癌这一顽疾的研究不断深入，治疗方法日益更新，比如近年来方兴未艾的分子靶向治疗、免疫治疗等，这些方法有效提升了肝癌的整体疗效，国家癌症中心发布的数据显示，目前中国肝癌患者相对五年生存率约为12%，相比之前已经有了很大提高。但是，这仍然远不能令人满意，与同时公布的所有癌症40.5%这一平均数字相比，肝癌的疗效排在最后的行列。晚期肝癌病人的平均生存时间更加没有明显改善。

　　即使经过手术治疗的肝癌病人，远期生存水平也有待进一步提高。上海市中山医院汤钊猷院士曾经回顾肝癌术后病人的五年生存率，70年代的时只有百分之十几、二十几，到了本世纪以后上升到50%左右。但这个数字近年也难以继续上升。

　　阻碍肝癌疗效持续提高的原因与我国肝癌患者特点有关。与欧美国家的肝癌患者相比较，我国肝癌患者存在两个特点：一、我国肝癌患者以乙型肝炎病毒感染为主要病因。而欧美国家肝癌患者以丙型肝炎病毒感染和酒精肝为主要原因；二、我国患者肝癌普查意识不强，确诊时约70%的患者已经进入中晚期，失去手术机会。而在欧美肿瘤的早诊早治做得比我们好。

　　这两个差异决定了我国在治疗肝癌时更加复杂，挑战难度更大。一是我国的肝癌患者往往面临双重或多重疾病，即肝癌加上肝硬化、乙型肝炎等。复杂的疾病背景使得患者常常肝功能储备较差，需要保肝、抗病毒等伴随治疗，这些因素影响着患者的长期预后。第二，中晚期肝癌患者较多使得手术等根治性治疗实施率较低，导致生存时间总体难以改善。

　　由此可见，对于肝癌这一疾病，我们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治疗效果还有待进一步提升。

　　中医中药治疗肝癌有独特优势

　　肝癌的治疗模式一直强调综合治疗，而我国肝癌综合治疗模式中最重要的特色是中医中药。海军军医大学长海医院中医肿瘤科翟笑枫教授介绍说， 中医中药在我国肝癌的预防及治疗过程中担任了非常重要的角色。不管是解毒增效，还是晚期肝癌中药的单独治疗，都能起到很好的作用。

　　海军军医大学长海医院中医肿瘤科从90年代就开始致力于中药干预肝炎、肝硬化、肝癌的研究。在国医名师、岐黄学者凌昌全教授的带领下，他们提出了肝癌癌毒的理论，对肝癌的中医分型进行了标准化研究，建立了肝癌的全过程分阶段中药干预系列方案，并通过系列高证据级别循证医学研究，对系列方案的临床疗效进行了验证。主要内容分为三块：一、针对小肝癌术后的高复发风险，开发了一套中药治疗方案，用于术后的长期干预。从2005年开始，在国家科技部十一五支撑计划资助下，他们开展了一个多中心随机对照研究。在上海、广西等五个中心入组近400例患者，接受中药方案预防复发的研究。经过长期跟踪发现，采用中药方案能够将术后复发率降到约10%，风险下降30%左右。研究结果发表在国际著名期刊《Cancer》上；二、中期肝癌的中西结合微创治疗方法。科室创新性采用华蟾素注射液，替代化疗药物进行肝动脉灌注，在取得同等疗效的同时，减少了化疗药物对肝功能的损伤，其不良反应也明显降低。同时他们还在研究如何通过人参皂苷、熊胆提取物等中药减少介入等治疗的不良反应，调节术后炎症、减少肿瘤新血管的生成，提升介入等治疗的远期疗效；三、晚期肝癌的中药治疗。海军军医大学长海医院中医肿瘤科结合经验，将凌昌全教授的经验方制成了解毒颗粒。通过回顾性研究发现，解毒颗粒对于延长晚期肝癌患者生存期有着较好作用。再此基础上他们又开展了一项前瞻性队列研究，比较了解毒颗粒和靶向药物索拉非尼二者间的疗效，最新的研究结果显示，两者疗效差别不大，但中药方案显示出很大的经济优势。

　　经过30多年的发展，海军军医大学长海医院中医肿瘤科建立了在中西医结合治疗肝癌方面的领先优势，在中医诊疗肝癌理论创新的基础上，通过大量循证医学研究，逐步形成了对早中晚期肝癌患者的全程特色治疗方案。据统计，其中医门诊量高峰时超过30万人，病房每年收治肝癌病人800多例。

　　专家简介

　　翟笑枫

　　长海医院中医肿瘤科主任，副主任医师，副教授，硕士生导师。兼任中国临床肿瘤学会CSCO中西医结合专委会常务委员，中国中西医结合学会肿瘤专业委员会委员，世界中医药联合会肿瘤精准医学专委会常务理事，上海市中西医结合学会肿瘤专委会副主任委员兼秘书，上海市中医药学会肿瘤分会副主任委员，国际中医药肿瘤联盟ICCMC专家组成员等。

　　致力于肝癌等恶性肿瘤的中西医结合防治研究，在中药预防肿瘤术后复发、中西医结合微创治疗以及晚期癌症的中医综合治疗等方面形成临床特色，建立了肝癌分阶段中医干预系列方案，开展了华蟾素介入等多项创新微创技术，开发了软肝解毒方、止痛消癥散等多个中药制剂，担任国家科技部十一五支撑计划课题等多项肝癌大型多中心临床研究主要负责人。近年来第一负责人承担国家自然科学基金1项、国家科技部十三五重大专项子课题1项、上海市卫计委重大研究项目2项、上海市科委等省部级科研课题7项。研究成果获中国中西医结合学会科学技术一等奖1项、上海市科技进步二等奖、上海市中西医结合科技三等奖、军队医疗成果三等奖各1项，获国家发明专利4项、发表论文100余篇，其中以第一或通讯作者SCI期刊收录13篇，出版专著和教材6部。

　　专家门诊时间：周四上午，周五上午

　　本文作者/张狮驼

　　摄影/王俊入

　　值班编辑/七七